nemo

【邵蓝】blue fate


 


年老的神父今天起的很早,灰暗的天边还隐约挂着半月,他就已经执起老旧沉重的圣经,漫步向美丽的教堂。

路思义教堂的门已经开了,一身正装的人坐在首排右侧的最边,脚边原本干净的地板,已经满烟头和灰烬。

古铜色皮肤的男人仰望着棚顶微光,直到神父尽力放轻的脚步声回响在教堂里,他才看向门口,心不在焉的点头示意。



在一个平凡的星期四,永远全天开放的宏伟教堂封闭了,前来参观的游客和祷告的学生都被身着西服的保镖阻拦在远处。

教堂的斜对角新起了一栋教学楼,由一位在台湾举足轻重的先生捐赠,快要完成的建筑,也在今天停了工。

沉闷的钟声响起,象征博爱和智慧的现代教堂,迎来了在此举办的第一场葬礼。



不寻常的仪式即将开始,能容纳五百人的大教堂里,唯一的宾客已经为这一刻准备了很久。随着清晨的到来,送葬队准时到达,送葬的黑车队和抬棺的人手让不甘心离开的群众安静下来。躁动不安的信徒意识到,这是他们不被允许打搅的场合,纷纷胆怯的离开了。


白漆的棺被放在最前方。

男人抚平西服的褶皱,微笑着伸手对神父做了个请的手势,熄灭刚点的烟。




神父祈祷的声音慈祥而又庄严,唱诗班的吟诵感人肺腑,这些都没有吸引男人的注意,他一直笑的温和有礼,好像只是拜访陌生死者的过客,而不是为此大费周折的主办者。

男人倚靠着放在圣台上的木棺,神父和唱诗班都离开了,分布在教堂各处的保镖也退下,现在终于只有他了。

精致的白棺是空的,铺满内部的是晨间刚采的新鲜白玫瑰,没有等来它们本应保佑和洗礼的主人,刻在棺上的名字——蓝博文。


蓝博文不信教,邵志朗只是觉得他应值得这样的。

盛大宏伟的,独特的,宁静的送别。
只属于他们的。


邵志朗用拇指摸着下颌,那块烧伤的疤痕很柔软,再过几年便不再有痕迹。

他将手伸向胸前,一直别在西装外套上的路易十四玫瑰被拿在指节带着薄茧的手中。


邵志朗没有挑选鲜花这种小家子气的习惯,路过花店就顺路进了去,进门又后悔起来。


百合太轻柔,菊花太凄凉,康乃馨像蓝博文是他舅。低头时手边有一束玫瑰,差点被他夹在指间的烟烫了花瓣。颜色深沉典雅,低调又不逊于四周,神神秘秘的。

像极了。


他抽出贴近手边的那只,含苞待放。原本买上一束花的打算也作罢。

那么重要,怎么能不是唯一。


女孩店主惊讶于这个糙汉子的冷门品味,包好玫瑰时附上花语卡,邵志朗扫了两眼,随意的放在了柜台。

花却被邵志朗小心的放入口袋,贴近胸口,一如对他。



完全绽开的玫瑰已经被心里话浇灌了很久,邵志朗把玩着它喋喋不休的低语。


我来台湾了,我听话吗。他说

我现在很厉害,你老大努力一把也不差。他说

所以你少逞能了,智商那么高,去赌场算牌是不是更好玩。他说

本来想带你去别的教堂,举行别的仪式,你跑的倒快。他说

你看。他说

你听。他说




最后邵志朗慢慢的笑,他眼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热度了。

他亲吻在香气浓郁的花瓣,将它放在棺中,深紫红的玫瑰被周围的雪白衬的扎眼。





前一夜的忐忑随着他放松的心情逐渐消失,邵志朗睡着了。


梦里他看到了蓝博文,多年用西装把自己裹成禁欲的人,此时却光裸着双脚,深色衬衫的扣子也散着领口两颗。

蓝博文就坐在左侧的长椅,隔着过道的距离,只有两个人都伸出手,才能触碰到对方。他随意的翘着腿,头发也柔软的有些毛躁,让邵志朗想起刚把阿蓝捡回来的时候。

那时候他和蓝博文都像孩子,喜欢闯喜欢闹,玩够了就一起窝在邵志朗家里,蓝博文就是这样光着脚,蜷在沙发上和他说笑。



蓝博文端详着那朵紫红的玫瑰,邵志朗现在只想揉揉他的头,可惜梦不受控制。

他便一直看着,蓝博文终于像是发现了他,低头用鼻尖贴着玫瑰花心蹭了蹭,笑着看向了邵志朗。

蓝博文深邃的眼里带着笑,荧亮亮的,深刻的双眼皮和向上的眼尾,是邵志朗念念不忘的风景。翘起唇角时脸侧总有两块鼓鼓的,邵志朗想起以前总爱看他吃东西,像藏了粮的啮齿类小动物,偶尔去戳,总被筷子毫不留情的挡开。


花被蓝博文拿在手中,好像生来是为了衬托他,酒红的花朵在他的指间轻捻转动,像晃动着高脚杯里的佳酿,随时会凑到唇边品尝一口。

真配,怎么从前没想过。邵志朗愣愣的想。


“老大,慢慢来,我等着你”

蓝博文就真的凑近了花瓣,淡淡亲吻,一如邵志朗那样。





午后的钟声响了,明媚的阳光透过三角形的窗墙照射在邵志朗身上,晒的他浑身温热。

最灿烂的一缕晃过,邵志朗眼睛有些发酸,他眯着眼抬头直面了那缕光,看到眼睛发热发红,抬起手遮了遮。





邵志朗离开教堂时已经傍晚,空荡轻巧的木棺被人带到附近的草坪埋葬,代替墓碑的是一个石雕。斜立的魔方上趴着一只仰望天空的豹,魔方的中心刻着一个圆滑的蓝。邵志朗想用喷泉将它围起来,他要万人仰望,又不许有人靠近。

这么多年了,蓝博文早就被警方安葬在公墓,怎么会轮到他来呢。


出了教堂才发慌的想抽烟,邵志朗掐着烟的手有些发颤。

“邵先生,下个月博文楼的剪彩……”

欲言又止的副院长想要和他握手,连人带着未完的话,被机敏的手下拦住。



抬头看着通红下落的太阳,肺里灌着烟,邵志朗才彻底明白,真的走了。


只对你的钟情。




他回忆起刚才灼眼的阳光。


如果当真如此,少让你等几年也好。








FIN







标题和文字可能关系不大,古仔的歌,蓝色的缘分

配图路思义教堂,建在一所市中心大学的中心。

路易十四玫瑰,花语 我只钟情你一个。

西方葬礼有种说法,葬礼上被最灿烂的阳光照射的人不久后会去世。

这是阿蓝离开后很多年,少爷对他的道别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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